难忘水东江百步梯
这是一个峡谷。
石头就像母亲负子两面高峻巍峨的山峰把它夹在中间,山脚环绕着村舍和农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山顶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枞树,颜色墨绿;谷中是先民开辟的梯田,梯田的尽头是嶙峋的乱石陡峭的山崖,赭红色的岩石重重叠叠,姿态各异,有的如母亲负子,有的如一块巨大的砚池,有的如一把神剑直插云霄……有的石头周身爬满了苍翠的藤蔓;有的石头顶上覆着常绿的灌木;两厢峭壁疙疙瘩瘩的,布满了山泉流蚀的印痕。
赭红色的山石这是一条古道。
盘旋的山路由山脚向上的小路依着山谷,穿过松树林,盘旋曲折,像一条浅色的带子,缠绕着翡翠般的山峦,一直延伸到山顶白云深处。
记忆中的石板路沿路的石阶是由不规则的石块组成,石块或大或小,或厚或薄,有时一块自成一梯,有时几块拼在一起,高高低低,犬牙交错,依山而建。石板表面有的坑坑洼洼、有的则很光滑、有的布满青苔,还有很多被枯枝落叶覆盖,时隐时现。
低头细看,一些石板上赫然显现着深深的牛马蹄印。历经风雨侵蚀,石板有的残缺,有的凸出,有的凹陷,有的倾斜,但是,它们都深深根植于大山的肌体中,没有丝毫松动。在春阳的映照下,石梯闪现出黝黝的光泽,一股历史的厚重感和沧桑气息扑面而来。
斗折蛇行的山路这里有一泓清泉。
一股溪流伴着古道,潺潺流淌。溪水绕过岩石,穿过罅隙,平缓时若古井扬波,无声而行;激荡处飞流直下飞珠溅玉,落入山涧如鸣佩环清脆悦耳,沿着峡谷山溪吟唱着轻快的歌谣奔流而下。
山泉从石缝中喷涌而出紫色悦目的高山杜鹃溪边一株紫色的杜鹃长得几近乔木了,枝上紫色悦目的花儿有的正在开放,有的已经凋谢,落下的花瓣,被湍急的溪流冲得滴溜溜打着漩儿,依依不舍流向山脚。
我和孩子沿着石阶,一级级向上,怀抱着才满一岁的孩子,感觉自己的脚步走得是这样的踏实。拐角处同行者已经走得不见踪影,只听见阵阵欢声笑语在山间回荡,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向前赶路。
砍树归来猛地一抬头,看见前方一个背着竹子下山的老人坐在石块上歇脚。黄褐色的石板,表面沟壑纵横,神似老人皱纹密布的脸。和老人攀谈,问砍竹子背下山用来做什么?回答说:赶场时卖掉它换些生活的必需品,不免想起多年前我常看见山民背着一根杉木或几根竹子赶场的情景来,这种悠闲而无所求的生活或许正是众生最终的追求。与之闲话中,我也知道了百步梯的由来。
布满植物的山路石桥原来水东江地处衡邵娄交界,古时作为宝庆的的东大门,地理位置重要,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经济重镇,交通要塞。那时,堡面前、祁阳、衡阳乃至广东、南洋等地很多客商来到水东江,进行竹、树、茶、盐、药材等各种交易。人们苦于大山阻隔,挑箩掮担,辗转奔波,非常不便。清康熙年间,衡邵客商集资修路,贯穿大山,直通了堡面前和水东江,并在今益华村段铺设了级石梯,素称百步梯。几百年来,这里人流物流骡马流,喧嚣往来,络绎不绝。
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时间在不经意间已经到了信息时代,这条曾经辉煌而喧嚣的商道已经走向了没落,沿途的农舍因大山的阻隔搬出的搬出,废弃的废弃,倒塌的倒塌。只剩下山风依旧在峡谷中穿行,向那饱经风霜的石桥诉说着她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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