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州文脉风物古刹大云寺东坡曾游历并
统筹策划/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陈骁鹏马勇
文/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李海婵
沿着东江散步的不少市民诧异地发现,在日新月异的江北CBD(原博罗县辖地,后归属惠城区),竟伫立着一座寺庙——大云寺。这一千年古刹临江而设,门前是车来车往嘈杂的繁华公路,门后是缕缕禅烟的宁静之地,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近日,记者实地走访了解到,大云寺与武则天、苏东坡有着密切的联系。然而,这座名寺却历经坎坷,数次被毁又重建,也曾被移作他用。此前,大云寺淹没于废弃厂房与杂草中已数十年,是无人问津的荒凉之地。近年来,在多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大云寺得以修缮重建。
去年12月25日,江北核心路段东江二路东延段这条长达十年的“断头路”被彻底打通,东江沿岸道路完全连接互通,这座古刹重现于世人眼前,尘封的历史随之揭开。
千年古刹修缮后热闹起来
初秋天渐凉爽,走在东江二路上,沿途可以看到绝佳的东江江景,滔滔江水滚滚向前,极为壮阔。不少市民或垂钓或休闲运动,公园绿道正加快施工建设中。大云寺便坐落在这条惠州“最美江景路”上,面朝东江,左连绿道,右靠亭园,是难得的一处人文景观。
近日,记者实地走访,穿过崭新的柏油马路,便可看到一座不大的寺庙,外观看起来刚翻新不久,装修简单朴实无华。一进寺庙,苏东坡雕像最为显眼。据寺内义工介绍,这是年热心人士捐赠的苏东坡居士参访大云寺纪念像。
寺庙内有一座大殿,悬挂着“大云寺”的木牌匾。正上方还镶嵌着一块刻着“菊潭古庵”的石匾额,颇具年代感。殿内的建筑结构依稀可见原先厂房的模样,还留有不少标语口号。大殿外有一棵高大粗壮的许愿树,枝繁叶茂,至少要两三个人才能围拢。树上系满了红布条,随风飘扬,寄托着众多市民美好心愿。
据悉,年6月6日,大云寺遗址被惠州市惠城区认定为“不可移动文物”,并设立了标志。资料记载,大云寺遗址仅存有菊潭古庵墙基和柱础,墙基范围内为古庵之殿堂,平面呈长方形,面积约为平方米。经过最近几年的建设,在一片残垣断壁上重建起大云寺。寺庙一修缮,便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居民前来,这里开始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年12月25日,东江二路东延段这条长达十年的“断头路”被彻底打通,实现了东江沿岸道路的完全连接互通,使东江二路、文昌路、惠州大道、菊花路、新寮路形成交通循环圈。由此,这座昔日荒芜偏僻、淹没在杂草之中的古刹,重现于世人眼前,越来越为人熟知。
因武则天而建苏东坡游历并赋词
如今的大云寺虽然算不上壮观精美,但其背后却有不少鲜为人知的故事,为其增添了浓厚的文化色彩。大云寺的建设与多年前的唐代女皇武则天有关。惠州市文史学者吴定球认为,唐初诸帝崇佛甚虔,藉以宣扬自己的权力为天所授。
据《资治通鉴》记载,武则天当上女皇后,即改元为“天授”,于“天授元年()十月,敕两京诸州各置大云寺一区,藏《大云经》,使僧升高座讲解”,总计度僧人之多。诏令一出,全国各地纷纷修建大云寺,而位于水北菊花头的大云寺大约就建于此时。
为何选在水北建设大云寺?据惠州市民协副主席、民间艺术大师刘汉新介绍,古时,惠州东江为州县分界线,东江北面为博罗县,南面为惠州,东面为归善县,大云寺位于博罗最东面,是最早旭日东升佛光普照之地,可能因此选在此地建寺。
令人疑惑的是,为何大云寺还却嵌着“菊潭古庵”的石匾额,菊潭古庵与大云寺是什么关系?相关文史专家研究,菊潭古庵首次出现在地方史志中,应该是在民国版《博罗县志·古迹》的“大云寺”条目中:“大云寺,在水北,与白鹤峰对。苏轼有自酿万家春酒,熟以冬月,与程乡令侯晋叔、归善簿谭汲来游,设松黄汤作《浣溪沙》词,知寺亦名胜也。寺废,地皆为民居,后乡人改建寺于南菊花头,改名菊潭庵,今存。寺之西约距十五里东江上,有金华阁。”按照该志的记载,此条记述是年县人曾焕章修志时补入,可见菊潭古庵的前身是苏东坡曾经游历过的大云寺,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时仍存。
相关史料记载菊潭古庵由大云寺改建,但刘汉新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唐代此地原有古庵,唐代武则天曾为尼,笃信佛教,即位后令诸州各置大云寺,惠州因此选在菊花头古庵修建了大云寺。
真相如何难以考究,但可以肯定的是,大云寺这一处佛教圣地享有盛誉,吸引了苏东坡多次前来游览。北宋绍圣元年()十月,苏东坡来到惠州不久后,便与友人渡江游览大云寺,写下脍炙人口的小词《浣溪沙·罗袜空飞洛浦尘》。因此,大云寺也是重要的“苏迹”遗址,具有较高的历史和人文价值。
近年修缮保护古刹重获新生
大云寺经历过盛世辉煌,也遭遇过萧条衰败,历经坎坷。惠州文史学者何志成认为,大云寺应该毁于明代。在明嘉靖年间,广东地区曾有过一次范围广大的“毁淫祠”运动。主持这一运动的是广东提学副使魏校。嘉靖元年(),魏校认为“教士以德行为先”,崇儒斥佛,易俗移风,在惠州城乡各地大毁淫祠寺庙,一律改建为书院社学。魏校在惠州毁了多少寺庙,这些寺庙又分别是哪些,史志中并没有明确记载。但从明万历乙未年由杨起元修撰的《惠州府志》中,我们还是可以依稀看出,大云寺被毁,多少是与之有关。杨起元这样记述了魏校:“(石关王庙)其像琢石为之。魏提学使人以锥凿断之,弃之江中。其毁淫祠不可胜数,惟此为酷,……见者皆不忍也。”由此可见,大云寺很有可能就在这“不可胜数”之中。
成氏家族世代住在古庵旁,在此担水生活、乘船外出,家中四代人坚持守护着菊潭古庵。“我从小在这长大,对这里很了解,”今年70多岁的成广安对古庵有着深厚的感情。从他口中,我们可了解到菊潭古庵鲜为人知的故事。成广安介绍,庵堂早年另作他用,先后成为纸板厂、酱料厂、化肥厂,被占用为洗澡房、饭堂等,最后沦为堆放杂物的仓库。记者在现场还能看到,当年化肥厂遗留下的一些大型陶瓷排水管件。
近数十年来,大云寺一直都无专人打理,只剩下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古庵原本的地面深埋近一米之深,至今只保留下了大门墙基。直到年,大云寺在原址范围内重建,进行修缮补漏,开展清理活动,大殿的主要支撑换上了不锈钢梁支架与顶篷,面貌焕然一新。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重要的“苏迹”遗址,大云寺旁还有一千年古码头,苏东坡来大云寺时在此上岸。以前东江无桥,居民大多在此坐船过江,古码头也是一代水北居民共同记忆。然而,记者实地走访,发现古码头早已被填埋,现已踪迹全无,成为市民休闲垂钓之地。对此,专家直呼可惜,呼吁设立标识,恢复建设古码头这一人文景点。
年的古香炉失而复得现藏于社区
千年的古刹之中,一块刻有“菊潭古庵”字样的石匾额以及一具曾摆放在菊潭古庵的香炉流传至今。近日,在成广安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了江北街道水北社区居委会,亲眼看到了这具距今年的香炉。
现场,两名居委会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搬出香炉。记者看到炉子正面刻有“菊潭古庵”四字,旁边还刻有“光绪丙子年季冬立”的字样,字迹仍十分清晰。两边雕刻的狮子怒目圆瞪,富有动感,雕工精细。记者现场用尺子测量,香炉长近50cm高20cm宽35cm,个头不大却有分量,整体外观保存完好,炉内还积有不少香杆。相关专家猜测,这个时间说不准就是古庵始建的时间——光绪二年(),当然也有可能是菊潭古庵的重修时间。
成广安介绍,在古庵早年被毁之时,成广安的爷爷将香炉带回家,交代父亲要保管好,等寺庙恢复便归还。其后,香炉传到了成广安的手中,期间香炉不慎被盗。直到近几年,偶然得知香炉流传在上塘街一家古董店,成广安便联系朋友帮忙找回,后存放在社区居委会保管。水北社区居委会副书记袁顺南介绍,将继续保存好香炉,待大云寺修建完成便立即归还。
无独有偶,“菊潭古庵”石匾额同样历经坎坷。据成广安介绍,这块匾额原镶嵌于菊潭古庵的大门上方,后被人取了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放在庵堂内,后来失踪便再也找不到。直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成广安在寺庙内多次寻找,才在一条沟渠中找到了,现石匾额已嵌着在大殿上。(李海婵)
苏东坡游玩大云寺之谜
记者查阅资料得知,除了博罗县有大云寺外,归善县(现在惠城区)也有大云寺。究竟苏东坡与客游于归善大云寺,还是游于博罗大云寺?留下了一个谜题,曾有专家对此进行研究。
苏东坡与友人渡江游览大云寺,写下一首脍炙人口的小词《浣溪沙·罗袜空飞洛浦尘》。全文如下:绍圣元年十月二十三日,与程乡令侯晋叔、归善簿谭汲游大云寺。野饮松下,设松黄汤,作此阕。余近酿酒,名之曰万家春,盖岭南万户酒也。
罗袜空飞洛浦尘,锦袍不见谪仙人,携壶藉草亦天真。玉粉轻黄千岁药,雪花浮动万家春,醉归江路野梅新。
后人注释该词之大云寺所在地谓:“在归善县西八十里”。然而,民国版《博罗县志》大云寺条曰:“在水北,(即今之江北,时为博罗县属)与白鹤峰对。苏轼有自酿酒名万家春,熟以冬月,与程乡令侯晋升(叔),归善簿覃(谭)汲来游,设松黄汤,作浣花溪(浣溪沙)词。知寺名胜也。寺废,也皆为民居。后乡人改建寺于其南菊花头,改名菊潭庵”云云。
据《惠州西湖志》卷十《年表》:“十月十二日苏轼‘游白水佛迹、汤池’。十月十三日‘游大云寺,有《浣溪沙》词。’原注:‘大云寺在今水北菊潭庵北半里’。依《东坡集》,游白水山返水北、荔蒲(浦)。明日,就近游大云寺,于情势为合。”此论较合情理,但日期不符,有待查证。
据坡公该词之序文,所言只一日事,词之内容言游赏,且野饮于松下,归程又是“醉归”,可知野饮之从容不迫。若饮于归善大云寺,八十里来回,其仓促可知,既然醉归,则不可能骑马奔驰,况且年岁不小。就近聚饮,易于聚散,理之自然。
因此,可以说东坡与客同游之大云寺应是博罗大云寺。(李海婵)
来源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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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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